就好像面前的一神一魔,討論的不是怎麼殺他,而是晚飯是青菜多一些,還是豆腐多一些。
窮奇心頭閃過一絲不安,但隨即抹去。他已經失掉了優勢,難得有桃花靈魔助自己一臂之力,蓐收也沒有再凝聚殺招,此時不攻,更待何時!
他率先向蓐收撲去,兩隻前爪露出十根利刃,每一根都帶著銳利的勾刺。與此同時,桃花靈魔也轉移火力,向蓐收進攻!
蓐收依然未動分毫,面上表情依然悠閑自在。如果面前有一桌一椅,再來一壺酒,就算他坐下斟酒賞月也毫不違和。
那種自信,已經到了自大的地步。
就像他身臨戰場之上,對著頭顱與血肉紛飛的殘忍圖景,他還能閑散地吹奏一曲笛音,提前為凱旋賀奏。
窮奇突然懷疑自己的策略是錯的,可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,只能拼盡全力撲殺過去。
然而不過是一個閃念的時間,他忽覺側身劇痛,接著整個身軀都麻木了。
桃花靈魔原本劈向蓐收的霹靂,忽然拐了個彎,貫穿了窮奇的身體。如果沒有那張黃金面具,桃花靈魔的表情應該是笑意盎然。
得意的笑容。
窮奇滾落一旁,念出神障咒才防止身體下墜。他扭頭看向桃花靈魔:「你,你出爾反爾!」
桃花靈魔默然靜立,只發出低低的笑聲。那笑聲傳入窮奇的耳中,只顯得詭異!
「為什麼?難道你不恨蓐收?我不信!」窮奇不甘心地吐出一口血沫,「你蠢,你好蠢!西方戰神就在眼前,你和我聯手殺了他,你們魔族就沒有後顧之憂了。」
「殺了他的事,以後再說吧。」桃花靈魔的聲音清朗好聽,「我現在更不爽的是,你欺負了不該欺負的。」
窮奇張口結舌:「你不會看上那個小丫頭了吧?」
桃花靈魔只閑閑地看他,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滿含笑意,並沒有回答。
窮奇被噎得不行,臉漲成了豬肝色,軟了神色,轉而看向蓐收,可憐巴巴地道:「大哥,你還記得咱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嗎?」
蓐收目光平靜。
窮奇伏在神障上,慢慢地向蓐收爬過去:「大哥,你記得對不對?是我錯了,你原諒我這次。說一千道一萬,咱們是親的,那個桃花靈魔不是真心和你結盟。我知道量劫,也知道魔族和量劫有關……」
聽到量劫兩個字,蓐收的目光才發生了一些變化。
這時,窮奇已經爬到了蓐收的腳下,虎爪也輕輕地覆蓋在蓐收的靴子上。蓐收蹲下身,鳳眸輕眯地看著窮奇。
窮奇心頭又升起希望,他努力仰起脖子,聲音壓得極低:「大哥,桃花靈魔就在你眼前,你還等什麼?殺了他,說不定量劫就游刃而解了。」
「哦。」
「咱們兄弟的這場苦情戲正好麻痹他,等會兒我出擊,你擊他要害。」窮奇再誘惑。
「嗯。」
說什麼答應什麼,窮奇反而心裡十分不踏實。他了解自己大哥,這是在玩人兒呢。
「桃花靈魔不牢靠的,你還不如跟我聯手。我以後再也不作惡了,就當你的神官,好嗎?」窮奇決定最後再搶救一次。
「好。」蓐收格外乾脆。
窮奇反而有些發怔:「你答應了?」
「我答應了。」蓐收說得一本正經,「就當我一個鑒官吧,讓天下人都知道,不能惹桃花命太好的女人。」
「……」窮奇絕望。
蓐收伸腳一踹,窮奇從神障上翻身落下。
雲端之下,洪流之上,隱隱有怒吼傳來:「蓐收——!我不會放過你!等我雙臂重生,我要手撕你虎皮!」
蓐收只冷眼旁觀。
桃花靈魔噗嗤一笑:「他真是你弟弟嗎?這得多狠毒的心,才能把他害成這樣啊。」
「再狠毒也沒有你狠毒。」蓐收將白玉扇子一把打開,閑閑地搖著,「泥魚鎮的上百條人命可都在你賬上呢。」
「泥魚鎮那幫愚民,以為自己撞了好運,無傷無痛,就失了敬畏,無所顧忌地傷害自己,這種凡人活著也沒有價值。」桃花靈魔的語氣十分無恥,「倒是你,手上魔族的血都能染紅萬里雲錦了吧?把雲渦交給你,我才不放心,不如由我來帶她出這忘川。」
「你想反悔?」
「沒錯。剛才和你聯手偷襲,是情勢所逼。現在可不一樣了!」桃花靈魔狂笑。他伸出一隻手,手心裡升起一朵靈花,悄然開放。
那靈花通體潔白,晶瑩潔白,六塊花瓣盎然開放。看上去極美,卻是劇毒之花,毒靠著花粉傳播,沾之既死。
桃花靈魔一揮手,那靈花便幻化為十朵,將蓐收團團圍住。